今天焦點:孟晚舟與美國司法部達成辯訴交易,迅速回國;加拿大兩名人質火速被釋放返回加拿大。這件事在司法上有相當大的爭議,究竟誰贏了?辯訴交易是什麼,美國是否達到最初要求引渡孟晚舟的真實目標?孟有無認罪?換來的是自由嗎?美中加三方的得失比較,誰的讓步更大?
孟晚舟有無認罪?辯訴交易內容是什麼
美國司法部和孟晚舟達成的是辯訴交易。辯訴交易是否是認罪協議?中文認罪協議中的認罪兩個字,在英文中有兩總完全不同的法律形式。一種是plea guilty,對所控罪行認罪。另一種是Admission ,承認指控為事實。孟晚舟的延遲起訴協議用的是後者。
有沒有認罪?在法庭上,孟並沒有對指控罪行認罪,但承認了控方的對事實的陳述,在美國的司法體系中,這就是plea bargain,中文翻譯為辯訴交易。這是一種妥協,可能案子繼續下去,對雙方都沒有好處,雙方都做出讓步,被告承認或部分承認控方指控的罪行,來換取控方放棄控罪。
具體看孟晚舟的延遲起訴協議中,美國司法部的描述是:「In entering into the deferred prosecution agreement, Meng has taken responsibility for her principal role in perpetrating a scheme to defraud a global financial institution,」 stated Acting U.S. Attorney Boeckmann. 「Her admissions in the statement of facts confirm that……
翻譯成中文是,在延遲起訴協議中,孟對自己在欺騙國際金融機構中的主要作用承擔責任,她承認了(Admission)控方陳述的事實。
注意,辯訴交易並不是庭外和解,庭外和解一般是針對民事訴訟案。辯訴交易是針對刑事案,一般刑事案是政府起訴的。在美國非常普遍,美國有90%—95%的刑事控罪以辯訴交易結案,只有少數進入有陪審團的法庭審判。
說達成辯訴交易是美國讓步了,在美國幾乎沒有人這樣想。
延遲起訴協議不是不起訴,按照定義,就是政府對被告起訴但暫不向前推進。 這次的延遲是到2022年12月,在此期間如沒有違反協議中的條件,到時候就會撤銷指控。
美國的得失 要從引渡的目的看
對美國,要看美國引渡孟晚舟的目的是什麼?要求引渡孟是對華為起訴一部分,目標是華為,不是孟晚舟。孟晚舟在華為的案子中,她能夠證明華為違反了對伊朗的禁運和制裁措施。在證明過程中,發現孟晚舟對匯豐銀行做了假證。
抓孟是為了證明華為有罪。現在孟承認了美國檢方指控的事實,其實間接承認了華為與伊朗做了交易,她是參與者,就是華為案的污點證人了。
美國贏面:得到了孟晚舟的部分認罪,使美國起訴華為、要求引渡孟晚舟,都有了法律上的正義性,即美國沒有做錯;這樣解決不但對華為案沒有負面影響,還得到了需要的證據。
美國輸面:在一部分人眼中,忙了近3年,結果還是放人,對中共讓步了。其實,如果美國目的達到了,或部分達到了,就不是完全的讓步。而孟晚舟在加拿大已形成了僵局,是必須突破的,目前的解決方案只能說不完美,但確實是在多種可能情況下是好的結果,不做有限的讓步可能什麼都得不到。
美國另一個附帶的贏面:這個處理方案是把美國原來輸的、被動的地方,變成了贏的、有利的地方。就是對盟國的義務和責任,兩個加拿大人質被中共釋放了。
加拿大在這個事情上是被動捲入的,履行美加雙邊引渡條約,但中共把報復的目標對準了加拿大,至少有3個加拿大人被中共扣留。本來這是美國的事,卻讓加拿大承受最大的壓力,即使引渡成功,中共還是會拿加拿大出氣,人質也不會釋放。美國把盟國推到一個尷尬的境地,這下解決了,人質釋放了,表示美國敢於把這個責任承擔起來了。
從這一點上看,我看不出比現在更好的解決方案。
從歷史看 孟回國並非自由
孟晚舟也有贏面和輸面。贏面:回國,不在美國受審。但完全是在表面上的。而且回到中國去,不代表她有了自由。在中國那個環境下,任何人都沒有自由,那些反腐中被抓的各級官員和近期整頓中被收拾的私企大佬都是這樣。
孟晚舟認罪的結果會如何?
辯訴交易不是莫名其妙冒出來的。辯訴交易是孟自己想法,還是中共的決定或是得到中共批准的?至少是批准的。不過中共要她回去,不一定是讓她當英雄的,可能開始幾天,她會風光一下。長遠看,是另一回事,更何況她還承認了指控事實,留下了證據。對於中共來說,就是有了污點的人,不會放過她的。
在歷史上,中共花大力氣從海外弄回國的人,沒有人因為他是英雄或權貴集團的重要人物,弄回去的人都是要懲罰的、要整的人。比如,百名紅通犯,還有異議人士。
回去結果呢?看看歷史上的。朝鮮戰爭戰俘回國就是最好的例子。當時中共可是拼著命的要讓所有的自願軍戰俘都回國的。花力氣花到什麼程度呢?朝鮮戰爭多打了一年多,無法停戰的最大障礙就是戰俘遣返問題,中共堅持全部遣返,美方和聯合國方面堅持自願遣返。
中共花大力氣把戰俘弄回國是讓他們當英雄嗎?不是這樣的。
最後選擇回國的戰俘,約占1/3,從高級指揮官到普通士兵,無意例外的全部要進行政治審查,黨員中約92%開除黨籍,沒有開除的也都受到各種處分,絕大部分不承認軍籍,而且幾十年所有政治運動都拿出來批鬥。這是中共想法設法要弄回去的人啊,要整你才弄你回去的。
當年志願軍士兵被俘是戰爭中不可避免的事件,這不是他個人的選擇能決定的,打仗就會有戰俘。而且回國的戰俘都是最堅決的,最忠誠於中共的,不忠誠的都去了台灣,結果整的就是你忠誠的人。
所以,別以為中共包機接孟晚舟是件好事。作為華為首席財務官,她是沒有資格,也沒有這個級別,讓中共用納稅人的錢包機接回國。與其說是保護她,還不如說是防備。防誰?肯定不是美加,美加已經放了她,那就只有防孟晚舟生變了。這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講贏已經講到了輸。孟晚舟輸的第一招就是承認了指控事實,本身就輸了。她承認指控事實,等於部分認罪,也違反了自己以前的承諾,即如不滿足三個條件:無條件釋放、公開道歉、賠償精神和物質損失,「我本人寧可選擇把美國和加拿大的牢底坐穿!」現在,一個條件都沒滿足。也就是說,是她退讓了,不是美加退讓了。
在一點,她輸在留下了對華為不利的證據。
中共人質外交贏了面子輸了裡子
中共的贏面:人質外交生效了。美國最後進入辯訴交易,加拿大人質一定是考量之一,
中共的輸面:中共贏了這個外交,贏在這裡,也輸在這裡,輸在它在全世界面前顯示出的綁匪形象。孟晚舟登機幾乎同時加兩人質被釋放,出乎幾乎所有人意料。雖然孟晚舟延遲起訴協議中沒有談到人質問題,但不一定事先沒有私下約定。要不然不可能寄希望中共自覺來配合釋放人質,美方肯定得到了某種程度的私下保證。
這麼快就釋放人質,說明中共並不忌諱,實際上就是故意告訴世界,這兩個人就是人質,這就是人質外交。中共標準和世界不同,中共認為這就是個勝利,不過對世界,很多人可能會認為這是中共的失敗。
對兩個麥克任意捉放,期間還一本正經以間諜罪起訴,今年三月還以國家機密為由不公開審理了案子, 而斯帕弗已經在8月11日判11年徒刑,正在上訴階段。都拿出那麼多證據證明人家有罪了,結果可以一秒鐘把所有罪名全部抹掉,連宣判了的都可以作廢,連釋放都不說明為什麼釋放,這說明罪名全是假的。它不僅輸在外交形象上,還輸在司法上,中共的司法在全世界面前就是個笑話。
一個可能是小副作用,和金正恩結了梁子。邁克爾·斯帕弗(Michael Spavor)在丹東市經營朝鮮旅遊業務,客人包括金正恩的朋友球星羅德曼,而斯帕弗本人和朝鮮政府官員的關係也很好,甚至有傳聞和金正恩本人關係也不錯。雖然中共一直把朝鮮當槍使,但不見得金正恩就心甘情願。以前中共一直是蘇聯的共產國際的一個支部,一直受蘇聯援助,說翻臉就翻臉,社會主義國家間的戰爭在冷戰期間遠超過兩大陣營對手間。共產國家之間的關係說不清,斯帕弗被抓很可能是埋下中共和朝鮮將來翻臉的釘子。
正如前幾天法國智庫報告所說的,中共在外面統戰或三戰,都屬於戰術取勝,戰略失敗。中共的人質外交是典型的這種情況,
加拿大是贏家
加拿大贏了。他履行了和盟國之間的引渡條約,遵守了國際協議。他展現了司法獨立,沒有受到任何干擾。雖然在那麼大的壓力下,還有公民被綁架當人質,他仍然按照標註程序走。最後是美國放棄了引渡,他的任務就完成了。在國際社會的形象,以及司法獨立,在這兩個大方面都贏了。在這件事上加拿大沒有多少輸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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